战史 国民党军王牌新6军在东北如何被最终消灭?
新6军军长李涛被打红了眼。当即决定成立“敢死队”。并许诺:“谁参加‘敢死队’奖金圆券30万元,第一个冲上山的增加一倍。”谁想这一招并未见效。因为这种许诺已有多次了,但事后极少兑现,士兵们对此早没了信心。
“敢死队”这招失灵。李涛就打起了军官及国民党党员的主意,遂下令成立“效忠党国突击队”,并由督战队执行纪律。无奈之下,数百名队员像疯了一般向高地上扑去。这时第1营官兵的弹药已经几乎拼光。当敌人冲上阵地时,战士们端起了刺刀与敌肉搏,有的负伤几处,仍与敌人抱在一起扭打;有的双手卡住敌人脖子不放;有的用牙当武器,咬掉敌人的耳朵;有的牺牲后两个手指还深深抠在敌人眼睛里;有的腿部负伤,站不起来,就滚到敌群中,用集束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坚持20分钟后,第2营第4连突然从侧翼加入了反击,穷凶极恶的“效忠党国突击队”仓皇溃退。
1948年9月12日,东北野战军集中了12个宋晓军 青山纵队、1个炮兵纵队、17个独立师和地方部队,在东北人民支援下,发动了著名的辽沈战役。
9月24日,林、罗、刘电示第10纵队:“此次攻锦州带有全东北的决战性质。盼鼓励全军指战员以空前的决心和勇气来进行一次大战,不顾任何疲劳和伤亡,死打硬拼,指战员真正掌握战术原则,以争取这一大战的胜利。”接令后,第10纵队指导员立即转入战役动员,整装待发。
9月24日,野战军再次电令第10纵队:“沈阳之敌有西援锦州之模样,1纵兼程赶到新民西北大汗屯。10纵队即日出发,在通辽渡河,跟1纵前进。配合主力进攻北宁路沿线之敌及截击沈阳市之敌西援锦州。”
很快,任务就明确了:第10纵队和第1纵队第3师、辽南独立第2师、第6纵队(欠17师)在新民、黑山、彰武地区抗击沈阳向西增援锦州的敌人。第10纵队作战地区在新民、黑山之间。
部队半年没打仗了,这6天里又走走停停,几乎天天挖工事,特别是在锦州大捷的消息传来,第10纵队的指战员们都感到十分的憋气,做梦都想着打个痛快仗。
廖耀湘是一个聪明又敏感的人,此次“西进”之举,他总隐隐地预感到凶多吉少。特别是这一路走来,出乎意料地顺利,攻下这些地盘的轻松实在令人不安。于是,心怀戒备的廖耀湘就一路磨磨蹭蹭,想拖些时间。然而,让他无可奈何的是委员长的命令一道比一道严厉,口气生硬得令人心悸。在威压之下,毫无选择的他只好一边硬着头皮前行,一边为南下营口寻找着理由。但不幸的是,因为无论此举是“西进”还是“南下”,黑山均是一条必经之路。因此,廖耀湘已不可能有其他的选择。
一场血与火的较量已经箭在弦上了。
梁兴初23日凌晨接到战役部署。
10月23日,梁兴初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大战在即,他想抓紧时间打个盹。他刚躺在望山堡指挥所的行军床上,电话铃响了。梁兴初抓起电话,是作战科长陆忍的声音:“报告粱司令一个好消息,29师侦察队捉了个‘舌头’,身上带的全是‘干货’,我马上给您送去。”
梁兴初完全没有了睡意,腾地从行军床上坐起来。
这个“舌头”是29师侦察队被称为“夜老虎”的侦察英雄3排任青山捉的。梁兴初上下打量了这个“舌头”。小伙挺机灵,穿一套新发的黄绿色斜纹布棉军装。梁兴初问:“你是哪一部分的?”
“舌头”脚后跟一碰,“报告长官,我是71军88师师部上士通信班长。”小伙子口齿很伶俐。
梁兴初说:“你不要害怕,解放军优待俘虏。”
“长官,这个我知道,”“你是怎么当了俘虏?”
“我是到各团去送作战命令的,刚离师部就被这位兄弟捉住了。”
“命令在哪里?”
俘虏指着任青山手里拿的公文包说:“全在公文包里。”任青山双手把公文包交给了司令员。
梁兴初认识任青山,冬季攻势后,还给他戴过奖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立了大功了!”
梁兴初从“舌头”和敌人作战命令中了解到,敌人的企图和“野司”首长的估计完全一样:抢夺黑山、大虎山,与锦西的敌人会师,向关内撤退,或占领黑山、大虎山,经台安、盘山到营口。现在敌第88师已进到若道沟、烂泥泡子、拉拉屯一线;其右翼第207师与新6军新22师、第169师已进到贺家屯、胡家窝棚、十八家子一线。23日向黑山进攻。
24日的清晨,黑山城城东高地格外寂静,梁兴初的手表“咔哒咔哒”的声音,全指挥所都能听到。谁都知道今天将要面临的是一场恶战,现在正是大战前难耐的沉寂,对身经百战的“铁匠”司令也不例外。
梁兴初连续看了好几回手表,好像表在戏弄着他,秒针一圈一圈地转,可时针就慢得凝住了一般……
8点整,从远处传来了敌人的炮声,梁兴初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接下来,敌人开始炮轰城东高地,炮火远比城北来得猛烈,极像除夕之夜的爆竹在远近各方此起彼伏,延绵不断。密集的炮声里,战报不断地从各个阵地传到了指挥部……第29师师长刘转连报告:敌第71军向我白台子阵地攻击,已被击退,又以4个营的兵力向第86团第5连阵地攻击,正在激战中。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城东高地。敌人连续3次冲锋被第2营官兵打退后,敌在l01、92高地前留下近百具尸体,但却未能前进一步。12时,在4架野马式轰炸机和炮兵群的掩护下,排着密密麻麻的队形,敌人又向101高地发起第四次冲击。101高地上,弹坑累累,工事已大部被毁。第2营、第4、第6两连伤亡尤其惨重。第4连的阵地上,只剩下指导员刘宝珊和1排长李永发等6人,子弹、手榴弹已经打光,面对黑压压一片的敌人,刘宝珊和李永发一跃而起,端起刺刀,大吼:“冲啊!”4名战士紧随其后与敌人拼起了刺刀。他们一连刺死了十多个敌人后,最终无法抵挡上千名敌兵的攻击全部壮烈牺牲。
下午4时,101高地易于敌手,高地以北的62.8小高地也相继失守。
当贺庆积听到第4连的官兵已被包了“饺子”,脸色气得铁青,他命令第82团鲁团长马上组织第1营向101高地反击。同时,他要通了梁兴初的电话:“司令,101高地和以北的62.8高地失守了,我已命令82团鲁团长组织1营反击。请求纵队炮兵给予火力支援。”
梁兴初问:“什么时间反击?”
贺庆积答道:“5时30分。”
“纵队炮兵,全力支援。”梁兴初随即给纵队炮兵下了命令。
反击是准时开始的。纵队炮兵团和第28师炮兵营40多门山炮和野炮一齐向101高地轰击。正在修补工事的敌人被打得无处躲藏。憋足了劲的第82团第1营和第84团第2营第5连在鲁团长和董副团长的指挥下,分三路向101高地冲击。
战斗中,担任主攻的第1连连长倪恩善,被炮弹震昏了。抬到营包扎所后被疼醒,他不顾医生的劝阻,偷偷地回到阵地,带领连队进行第三次冲锋。第1连的战士在枪林弹雨中,紧紧地跟在连长的身后,像一把利剑直插101高地。第一个冲上高地的不是别人,正是向梁兴初请求过任务的第l连战士张连发,大家叫他“小山东”。他连续向敌人抛出2枚手榴弹,借着烟雾,端起刺刀冲入堑壕,并一气刺倒了4个敌人。第1连冲上高地后,与敌人展开肉搏,这时兄弟连队也赶来了。半小时后,敌人攻了一天,屁股还没有暖热的高地又回到了我军的手中。鲜红的战旗,又在101高地上空迎风飘扬。接着第1营官兵乘胜进攻,又一举夺回了62.8小高地。
天黑下来了,敌人害怕夜战,开始向村庄收缩。后来据战报来看,这一天敌人发动了全线的进攻。第29师第85团在小白台子,第30师第88团在清水泡子,第1纵队第3师在黑山、大虎山之间分别都打退了敌人5到7次的进攻,我全线阵地仍然安然无恙。然而,有一个事实我们却不该忽略,那便是各师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仅城东高地,就伤亡了500人以上。
夜幕降临了,繁星在灰暗的天空中眨着眼睛,四处都弥漫着炮火的硝烟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第10纵队指挥所。在烛光下,第10纵队的4名师长围坐在梁兴初和周赤萍身边。梁兴初环视了一下4位满脸尽是烟尘的爱将,开了口:“‘野司’命令咱们坚守3天,今天是第一天,各阵地打得都不错,101高地虽然几易其手,但最终还是夺了回来,无可指责。明天,敌人为了夺路逃跑,势必向我全力猛攻。今天,敌人主要攻击放在城东高家屯、101高地方向,明天会不会因为攻击高家屯、101高地受挫而矛头另指。”
师长们各抒己见……
梁兴初深深地吸了口指间的纸烟说:“大家刚才的意见都很有道理。但据最新情报,廖耀湘的兵团部已进到胡家窝棚,距城北高地仅有6公里。为此,我们必须调整一下兵力部署。第29师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城北,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25日拂晓,阻击战进入第二天。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炮声,撕开了黎明的幕帐。一时间高家屯一线及最南端的下湾子,全被一片炮火吞噬。阵地上战士耳朵被震得出血;一朵朵的炮烟,霎时间变成了翻滚的烟云,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阵的轰击声,连成一个持久不断的滚雷;大地和天空都被卷进了漩涡、风暴里一般,仿佛山在倒塌,地在崩陷。
8时许,敌人从黑山以北到大虎山以南,整营、整团地分成数股,发起了全面进攻。而最激烈、最残酷的阵地争夺战,仍继续在黑山城东高地的高家屯、101高地。
当前之敌正是换下了第207师第3旅的新6军第169师。
狂妄的新6军,满以为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炮击和飞机轰炸之后,阵地上绝无生存可能。于是,督战队驱赶着士兵嚎叫着蜂拥上来。他们哪里料到那些被狂轰滥炸的不过是阵地上的空的瞭望哨,解放军战士则早早撤到了阵地后的防炮洞里去了,这样一来,1个多小时的轰炸居然对他们毫发无损。当不明真相的敌人冲到阵地的30米处,手榴弹突然势如骤雨袭来,机枪、步枪火力也像旋风一样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
面对这种被动的打法,新6军极为恼火。他们发起第三次冲击的时候,在石头山阵地上,使出了灭绝人性的狠招:先让1个连的兵力进入我阵地,诱引守卫阵地的将士冲出防炮洞,与其对抗。这时,敌人以10余枚火炮一齐向阵地开火,致使进攻的1个连与我驻守阵地战士一起成为“炮灰”。在这种打法下,我驻守阵地的1个排全部遇难。石头山阵地被敌人占领了。
石头山阵地失守,守在92高地的第5连侧翼被暴露了。10时,敌人用4个营的兵力由石头山、山东屯向92高地夹击。敌人一方面用炮兵向我炮兵进行压制射击,一方面又组织了4个营仍按原路向第5连阵地攻击。第5连连长、指导员指挥部队打退敌人两次冲击,杀伤敌人100多名后壮烈牺牲了。
此时,第5连在92高地上只剩下10余人。敌人以2个营的兵力发起了第三次冲击。战士面对犹如狼群一般的敌人,黑压压地一大片,一个一个地扔手榴弹已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们就把事先绑好的集束手榴弹一捆捆地往下扔了。弹药耗尽了,敌人又冲了上来。10余名战士无一生还。
敌人占领92高地后,矛头又直指101高地。敌第169师进攻的2个团,每2个营组成一个梯队,共组成了3个梯队,第一梯队冲击不成,马上进行炮轰,接着第二梯队冲击。守在101高地的是第82团第1营,营长侯长禄将部队隐蔽在山后,每次只用2个班的兵力,一个班在山上阻击,一个班迂回到山腰敌人背后,自山上向下抛爆破筒、手榴弹。这个山上、山下前后夹击的打法,使敌人第一梯队前后挨打难以招架。第二梯队上来后,他们又用2个班……就这样第1个营与敌人2个团反复争夺20余次。到下午2时,在101高地阵地前敌人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血的腥味也已十分地呛眼。尽管督战队嘶哑嚎叫,但山下成群荷枪实弹的敌兵愣是不敢前进一步。
新6军军长李涛被打红了眼。当即决定成立“敢死队”。并许诺:“谁参加‘敢死队’奖金圆券30万元,第一个冲上山的增加一倍。”谁想这一招并未见效。因为这种许诺已有多次了,但事后极少兑现,士兵们对此早没了信心。
“敢死队”这招失灵。李涛就打起了军官及国民党党员的主意,遂下令成立“效忠党国突击队”,并由督战队执行纪律。无奈之下,数百名队员像疯了一般向高地上扑去。这时第1营官兵的弹药已经几乎拼光。当敌人冲上阵地时,战士们端起了刺刀与敌肉搏,有的负伤几处,仍与敌人抱在一起扭打;有的双手卡住敌人脖子不放;有的用牙当武器,咬掉敌人的耳朵;有的牺牲后两个手指还深深抠在敌人眼睛里;有的腿部负伤,站不起来,就滚到敌群中,用集束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坚持20分钟后,第2营第4连突然从侧翼加入了反击,穷凶极恶的“效忠党国突击队”仓皇溃退。
接下来,敌人不再冲击了。从山下打来零零落落的炮火。细心观察,这炮火挺散,并没有固定的目标。到中午,炮声渐渐就悄没声息了。打了半天的仗,大家早饿了,这时炊事员们正好送来了午饭,是高粱米团子。大家吃得正香,李涛钦点的两股敌人从高地南北两端偷偷地摸了过来。
偷袭不成来强攻。下午1时,敌人集中了两个团的兵力向101高地再次发起攻击。这时的101高地,在敌人的飞机大炮40多个小时的狂轰滥炸下,生生地被炮弹削去了2米,高程仅为99米。黑山,这块被成千上万颗炸弹摧残的高山,碎石和泥土已全部翻起,烧成灰烬的树木和炮火的硝烟使土层和石头都变成了黑色,守阵地的人也像从煤炭坑爬出来的一般,全身一片黑。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山”了。
101高地。战士们的身上是黑的,但心却是鲜红的。在多处受伤的情况下,100多名防守的战士枪打坏了,手榴弹用完了。但他们坚守的决心没有动摇:“只要活着,就要守住阵地。”100多人抵挡着2个团的攻击,在打退敌人的第一次冲击后,阵地上只剩下几个人了。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下午4时,这几个人带伤撤离了高地。
101高地失守,又一次打开黑山的门户。101高地是黑山阵地最高的地方,在此可以轻易地鸟瞰整个黑山县城,如果敌人乘势直插黑山,那么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黑山阻击战,已经进行了两天两夜。
26日凌晨5时,第10纵队也接到“野司”电令:“北上主力已经到达,敌人已溃退,望即协同第1、第2、第3纵队,从黑山、大虎山正面投入追击。”这个电报,标志着第10纵队黑山阻击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多数人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第10纵队很快做好出击的作战计划:第29师为左路,首先夺取尖山子、若道沟,得手后向烧户营子突击。
在一条公路上,成千上万放下武器的国民党俘虏,被我军战士押解着,送往集结地。
第29师在追击,顺利占领了夹山子、小户营子。守敌被全歼。
27日,第10纵队追击战斗结束。
至此,廖耀湘兵团在辽河以西,大虎山、黑山以东,无梁殿以南,魏家窝棚以北的120平方公里的原野上,全部被歼。第10纵队共歼敌16300人,活捉新6军军长李涛,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第10纵队伤亡4140人,圆满完成了东北人民解放军首长赋予的战斗任务。第4野战军在东北3年总结中这样写道:“第10纵队奉命以黑山、大虎山构筑阵地坚守,阻拦了敌人的先头。他们在修了2天工事的阵地上,孤军奋战,抗击了5倍于我的敌军精锐部队,使敌人3天的进攻未获寸进。争取了时间,打乱了东北敌‘剿总’总司令卫立煌的作战计划,迫敌不得不放弃其‘西进企图’,为我军造成了辽沈平原上集中主力聚歼敌人的先决条件。”
11月2日,沈阳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