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张辽威震逍遥津的历史真相
合肥,北通淮河,南达长江,素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汉代时其就已是江淮水路的枢纽、南北货物的集散中心。时至三国,特别是赤壁之战后,随着主要战场南移,合肥的战略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地提升,成为了曹操集团的军事屏藩、东方的战略据点,曹操四次亲…合肥,北通淮河,南达长江,素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汉代时其就已是江淮水路的枢纽、南北货物的集散中心。时至三国,特别是赤壁之战后,随着主要战场南移,合肥的战略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地提升,成为了曹操集团的军事屏藩、东方的战略据点,曹操四次亲自征伐孙权,均是由合肥越巢湖进兵的。肥水发源于合肥西北将军岭,西北流入淮河;施水也发源于合肥西北,向南流经将军岭东,折向东南,经合肥城,至施口入巢湖,夏日暴雨时河水暴溢,肥水施水合为一体,故称合肥。正因为如此,合肥之地可谓是攻守兼备的要塞。该地地处淮南重地,既利屯田戍边,又扼孙吴北取徐扬之路,是孙吴北上争夺中原的必争之地;同时,其又南控巢湖,巢湖东端有条濡须水(今运漕河),自巢县东南行,流至芜湖北方入长江,遥望建业,能够对东吴构成威胁。为了遏制曹军的南下势头,孙权在濡须水险处夹水立坞,作为东吴的北门锁钥,以防曹军水师南下入江,这就是东吴江北要塞濡须口的由来。
在刘备得到益州后,孙权还不敢公然与刘备决裂,就派人去讨还南郡,南郡是荆南四郡与巴蜀诸郡相互联系的唯一通道,战略意义不言而喻,刘备那肯归还,双方关系陡然紧张起来。刘备军主力一度进至公安,孙权也亲往荆州督阵,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曹操见南方两强产生了裂隙,决定暂时不加干涉,并借机进攻汉中的张鲁势力。建安二十年(215年),曹军平定了汉中全境,对益州构成了巨大威胁。刘备惧怕曹操势力进入益州,遂与孙权进行和谈,约定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归孙权,南郡、零凌、武陵三郡属刘备。孙、刘联盟再次形成,作为回报,孙权亲自率十万大军围攻合肥,策应刘备,以减轻蜀中压力,同时为自己争取日后进军中原的基地,“合肥之战”就此打响。
建安二十年(215年)冬,东吴孙权率领十万大军进围合肥,合肥当时仅有七千守军。张辽等守将正在商议御敌之策,突然想起了曹操往征张鲁时让护军薛悌带来的一封书信,于是共同拆信视曹操所教,信中言道:“若孙权军来到,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不得与战。”诸将皆为此感到疑惑。此时张辽便说:“曹公远征在外,待其救兵来时,敌军必定已攻破我们了。所以曹公教我等众将,待敌军未合便逆(迎)而击之,摧折敌军锋锐,以安众人之心,然后方可坚守。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须疑惑?”李典素与张辽不和,但此时听到张辽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也颇为感动:“此为国家大事,就看你的计谋定得如何而已,我岂能因私下的恩怨而忽略公事呢?”
于是,张辽在夜间募集敢于逆击敌锐之士,共得八百人,遂开剥牛支让将士饱食,准备明日大战。天尚未亮,张辽被甲持戟,独自先登直陷敌阵,立杀数十人,斩其二将,并于阵中大呼己名,然后突击冲入重垒,直至孙权麾旗之下。孙权见状大惊,其众手足无措,不知所为,只得走登于高丘之上,仅以长戟自守而已。张辽见敌军退避,便叱喝孙权,邀其下来对战,孙权心中恐惧而不敢动。后来,吴军发现张辽所领之兵原来甚少,便忽然聚众军数重围困张辽。张辽于吴阵左右突围,直前急击,其围不禁冲撞而开,张辽将领麾下数十人得以脱出。但阵中尚有馀众未出,皆号呼张辽道:“将军舍弃我们了吗!”张辽复又还入重围,救出被困馀众。孙权人马皆望风披靡,无人敢抵挡张辽。朝辰战至日中,吴军锐气为张辽所夺,曹军此时还城修业进行守备,众心方才安然下来,诸将对张辽所为均表叹服。孙权围攻合肥十馀日,城不可拔,只得还军退师。张辽率诸军乘势追击,差点可以再有擒获孙权的机会。曹操得知,张辽、乐进、李典这次以七千人大败孙吴十万军,曹操大为叹赏,封张辽为征东将军。李典增加采邑三百户。乐进并前功增邑五百,共一千两百户,分出五百户封一个儿子为侯爵,乐进升至右将军。这就是《三国演义》,“张辽威震逍遥津”一回的故事原型。
逍遥津一战,张辽将军大义凛然的雄姿着实让人感动,飞刀儿时初读三国,就为张将军的气概所折服,一个毫无背景,仅靠着一身武艺和满腔热血打天下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们尊重和佩服吗?同时,我们也看到了一个与传统故事中截然不同的曹操,他知人善任、赏罚分明,不愧为一代英杰。晋代史学家孙盛在评价这一战役时,对曹操的用人水平也给与了很高的评价:“夫兵固诡道,奇正相资,若乃命将出征,推毂委权,或赖率然之形,或凭掎角之势,群帅不和,则弃师之道也。至於合肥之守,县弱无援,专任勇者则好战生患,专任怯者则惧心难保。且彼众我寡,必怀贪墯;以致命之兵,击贪墯之卒,其势必胜;胜而后守,守则必固。是以魏武推选方员,参以同异,为之密教,节宣其用;事至而应,若合符契,妙矣夫!”可见,“曹操用人、唯才是举”的谚语决不仅是个笑谈呀!
孙权在赤壁后数次率领大军,从濡须口北上猛攻合肥,就是希望将前线向前推进,以合肥为北屏障,以巢湖为水军根据地,效法春秋时期吴国图霸中原时的策略,借助水军优势北入淮河,将自身范围从长江流域北上扩展到淮河流域,做进一步北上的基础,进而图霸中原。相反,若从荆州北上,虽说可直抵宛洛,威胁曹操集团的统治中心,但这些地区更适宜步骑作战,即便能够侥幸获胜,也不利于东吴兵将日后的防守。因此,对于孙吴集团来说,合肥的战略地位较荆州更为重要。
事实上,军事上的胜利并不是仅仅以斩杀对手的多少来评判的,是否能够达成自身预定的军事战略意图才是最终的评判标准。譬如,西汉时期的漠北之战,河南、漠南之战后,匈奴单于虽率部远徙漠北,仍不断攻掠汉朝北部边郡,企图诱汉军越过大漠,以逸待劳,击灭汉军。元狩四年(前119年)春,汉武帝遣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分两路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并组织步兵数十万、马数万匹以保障作战。经过一系列的惨烈交战,汉军共歼灭匈奴军九万余人,自身亦损失兵力数万人,马十万余匹。至此,由于大批有生力量被歼、大批物资丧失,匈奴单于不敢再在大漠北缘立足而向西北方向远遁,因而出现了“幕南无王廷”的局面,使其一时无力渡漠南下。虽然汉军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该战役的战略意义却异常深远,甚至决定了人类历史的格局。武帝战胜匈奴,打通了到塔里木盆地及中亚的商路,匈奴控制的河西走廊归属于汉朝。从此,在从中原到中亚的丝绸之路上,西汉的外交使节和商人往来不断,丝绸之路逐渐成为中西交流的一座桥梁,促进了人类文明的集体进步。反观逍遥津一战,吴军的军事目的是攻占合肥城,将防御阵地北移,打开曹操集团南部屏障,使水师北入淮河,联通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两大水系,作为日后进图中原的基础;而曹军则是以“防守合肥城,防止吴军北进”为最终目的,为主力部队进取汉中争取时间。显然曹军最终达成了预定的目的,而且在达成目的的前提下,付出的代价又大大小于吴军。同时,在吴军心理产生威慑,使之对于陆战丧失了信心。此后,东吴将战争重点从合肥地区转向荆州地区,促使孙、刘联盟的最终破裂,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正是孙吴的合肥攻略一直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