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庭花》为什么成为不祥的靡亡之音?
古代的歌赋往往按照固定的词牌名来填词,后庭花就是著名词牌名的一种,由于后庭花与亡国之君有许多典故,现代往往认为唱后庭花的是不详之音。
当初,南朝陈后主干了件很对不住后人的事,尤其对不住歌词作者。他做了一首《玉树后庭花》,命1000名漂亮宫女唱。这千人合唱团肯定水平不错,直唱得声绕江南晓夜闻。可偏偏随之他的江山就不在了,《后庭花》遂成预兆不祥的靡亡之音。
按说《后庭花》不过是个曲牌,受此株连有些冤。唐玄宗还是梨园祖师爷呢,恩宠杨贵妃闹出安史之乱,可戏曲还是照样受人喜爱。这就不能不说到晚唐诗人小杜(与杜甫是远房宗亲)杜牧。杜牧最有名的诗,应是“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不知道的,以为这位诗人一直安然于山野生活,没事就在小石板路上走得颠颠儿的。兀不知古人更爱旅游,更闲不住。小杜遍游天下,曾到金陵,大秋天晚上挺凉的,还坐船逛红灯区(秦淮河)。不知那会子是南京扫黄,还是唐朝出了经济危机,总之给诗人的感觉不咋好,加之小杜又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感慨前朝旧事,联想晚唐衰景,就有了《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小杜是晚唐著名诗人,与李商隐并称“小李杜”(区别于大李杜)。他这首七绝一问世不要紧,《后庭花》的罪名基本就定了。其实,陈后主误国主要还不是让人唱《后庭花》,而是他的“前庭”就乱。陈后主的贵妃叫张丽华,歌妓出身,发长七尺,光可鉴人,眉目如画。陈后主对她一见钟情,朝堂之上,常将其放在膝上共商国事。当时江北杨坚积蓄兵力要夺取天下,而陈后主并不在意,依旧整天花天酒地。在光照殿前,他又建“临春”、“结绮”、“望仙”三阁,自居临春阁,张丽华住结绮阁,还有龚姓孔姓二贵妃住望仙阁,整日只做饮酒赋诗之事。你说这个朝廷还怎么能维持下去,不让杨坚灭了才怪呢。
至于陈后主的《玉树后庭花》,是这样的:“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依我看这歌词很一般。但“花落花开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这两句恰与随后发生的大事吻合了,于是把《后庭花》归为好人不唱唱了不好,也在情理之中。陈后主醉生梦死,命人唱,直唱得金陵城破,他和张丽华、孔贵妃躲在枯井里。人家一个箩筐拉上来,井口小,张丽华胭脂擦在井口,后称胭脂井,也叫耻辱井。而当时金陵城有十万守军,北军韩擒虎不过五百人马。
这就说到十万这个数字。十万人不论在哪,也称得上是大军。据说漂母死后,韩信命十万大军每人捧一抔土,就将漂母坟堆成山丘。十万人同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可等闲视之。涓涓不壅,尚成江河。十万不禁,那一方事境就等于由人家随意做了。
学小杜,也话当下。自北京警方痛扫“天上人间”,各地随之卷起扫黄风暴,并赢得广大人民群众的赞扬。由此,也使诸多先前忌讳说的“那等事”摆到大面儿上。有报道,此次地处岭南的某市下大力气扫黄,使十万小姐处于等待观风状态。
乍见“十万小姐”这数字,甚是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这十万“娘子军”,其能量远远超过陈后主的“千人合唱团”。其声聚成势的背后,当然有很多问题值得研究分析,治本之策亦需谋定,但当下有一条似应立即达成共识,即对这种社会丑恶现象,必须痛下决心铲除之。或许,要做到彻底不容易,但起码不能允许十万小姐齐唱《后庭花》的景象再重现。
或许十万数字不准,有夸张。但问题的严重性已有目共睹。但愿诸多小姐由此改弦更张,莫再为那些有了钱就寻欢作乐的色徒再唱《后庭花》。如今社会安稳生计路宽,清白做人,皇天可鉴。即便淡饭粗茶,也要过些老来可对子孙言及的正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