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为什么会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武松在鸳鸯楼杀死十五条人命之后,极度嚣张地在墙上用别人的鲜血写下八个大字:“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当杀死十五个人之后,武松说:“我方才心满意足,走了罢休!”武松到底有什么仇怨,竟然要连杀十五人才能发泄心中的怨恨?这件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武松醉打蒋门神》一段文字极为精彩,最精彩的地方就是明明蒋门神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可是读者却被作者牵着鼻子走,顺着主人公武松的情感走,一边倒的支持武松,打得蒋门神越狼狈读者越开心。其实,蒋门神和施恩比起来,算是好人了。
武松一来到孟州监狱,就有老囚犯来告诉武松,孟州监狱的规矩。凡是进孟州监狱,先要打一百杀威棒,这是宋太祖定下的规矩本也认了,但是在孟州监狱,只要有关系,有钱,就可以买通管教,甚至连狱长都可以买通,不但可以免去一百杀威棒,而且坐牢也可以像住宾馆一样舒服。在狱友的描述中,孟州监狱极为黑暗,完全没有法律的影子,为了索取财物,以狱长为首的监狱干部不择手段,发明了像“盆吊”“土布袋”等等没有伤痕却足以致人死命的狠招。
事实证明,孟州监狱就是这么黑暗。在监狱里,狱长的公子金眼彪施恩俨然就是法律的化身。施恩一句话,可以让武松免除一百杀威棒,可以让武松从黑牢房住进小单间,可以让武松改善伙食,不吃猪食,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可以洗澡,不用睡地板了,改睡有蚊帐有竹席的床。第二天醒来,还有人伺候梳头洗脸。就这么舒服,施恩还觉得不够。上午让人带武松去了另一个地方,里面一切都干干净净,连用品都是全新的,依旧是大鱼大肉伺候着。
只要有关系有钱,在孟州监狱,也一样可以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武松三天经历了孟州监狱三个档次的牢房。这些差别待遇,并不是因为武松而单独设置,其实由来已久。武松有一天出门闲逛,看到有人在山寨中担水、劈柴,六月的大太阳那个晒啊。一向精明的武松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说:“你们如何在这日头里做工?”那些囚犯说,:“好汉,你自不知我们拨在这里做生活的,便是天上人间了!”囚犯们告诉武松,那些没有交纳人情(银子)的,都锁在大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成,整天都让大铁链锁着。
武松这才意识到并非人人都有自己怎么好命,那是那位恩人这么照顾自己呢?于是施恩闪亮登场。
施恩说,自己这孟州城,有一片新开发区非常繁华,叫做快活林,山东、河北许多地方的商人都来做生意,大客店就有上百家,赌坊都有二三十家,是块肥得流油的宝地。自己倚仗拳脚厉害,加上手下有八九十个亡命囚犯,肯为自己卖命打架,施恩一度掌握了快活林开发区的控制权。当时,就算是一个过路的妓女,在快活林都要拜见施恩,都要交保护费,才可以做生意。一个月的收入大概是三百两左右。
在施恩自己的眼中,自己做事当然没错。只要有地盘,就要交保护费,而保护费交给谁就看谁的拳头硬。施恩自己武艺不错,又有孟州监狱那些囚犯当打手,当然横行快活林。那个囚犯不肯卖命,那就发到大牢里用大铁链锁了,甚至半夜里就用土布袋压死。施恩不但没有罪恶感,语气中还满是自豪,满是骄傲。
武松对施恩的描述没有任何反感,很多时候梁山好汉连最基本的是非观念都没有,只看重所谓的义气。既然施恩对自己有恩,那自己为施恩出头就义不容辞。至于施恩是不是欺压良善,是不是虐杀狱友,这些都不做考虑。
让武松感兴趣的是施恩对蒋门神武艺的描述。施恩说,这蒋门神曾经夸口,说自己“三年前上太岳争交,不曾有对。普天之下,没我一般的了”。从后文和武松交手情况看,蒋门神摔跤确实不错,不过是不是说过这些话呢?有可能吹过牛,却也有可能只是施恩为了激怒武松瞎编的。
施恩比较了解武松的过去,经过几天的观察估计也摸清了武松热血、自负的脾气。用武松自己的话说“平生只打硬汉”,蒋门神越张狂越可以激发武松的斗志,果然武松说:“看我把这厮和大虫一般结果他!”在武松心中,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是永远的骄傲,遇上江湖人物就要说一遍,和孙悟空总爱炫耀自己是齐天大圣一样。
蒋门神当然也不是什么善人,他本是孟州团练使张大人的手下,蒋门神自身武艺赛过施恩,加上又有政府正规军撑腰,施恩那一票人根本搞不定。关键是蒋门神身后的张团练,是孟州军分区最高长官,就算是孟州知府也不敢得罪,施恩家一个监狱长就更不敢和张团练公开叫板了。让武松出面打败蒋门神,既可以夺回快活林,又不用公开和张团练闹掰,一举两得。
武松果然不负所托,大醉之后三拳两脚轻松搞定号称摔跤天下第一的蒋门神,帮助施恩夺回了快活林。施恩继续在快活林当起黑道老大,收保护费,欺压弱小。为了弥补这段时间自己的经济损失,施恩竟然比蒋门神还加收三五分的利息,各大店铺、赌坊甚至翻倍给施恩进贡。施恩当然开心了,可是背后又有多少人痛骂施恩,痛骂武松呢?
施恩对武松很感激,就像伺候爹娘一样。更开心的是,连孟州的张都监大人都来关照武松,孟州监狱一个重刑犯,竟然成为都监府中大红人。
武松那个幸福啊!武松只把打倒蒋门神看成自己专打硬汉的一个战绩,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深深陷入孟州官场两大派系的斗争之中。武松认为的幸运,只是人家早就挖好的一个布满尖刀的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