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中国 揭开被蒙古铁骑征服的大宋王朝
“郁郁乎文哉”的宋帝国是一个典型的重文轻武时代,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状态。“兵虽多而战力弱,国虽富而兵不强”。在军马资源薄弱的困境中,宋朝只能依靠雄厚的经济实力来提高军事技术水平。早在北宋初年,政府岁入就达到1600余万缗,“太宗皇帝以为极盛,两倍唐室矣”。北宋的经济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盛唐,至王安石变法时期,岁入达6000余万缗。南宋虽然偏安江南一隅,繁荣的国际贸易却使岁入达到北宋的两倍。两宋时期的中国其经济实力和科技水平绝对称冠当时世界。这一切都与当时政治的开明密不可分。
与元明清三代不同,宋朝官府不仅不禁止民间研究军事技术,相反还予以鼓励和奖励,于是“吏民献器械法式者甚众”。石归宋献弩箭,增月俸;木工高宣发明八车船,受赏赐;唐福献火器,赐缗钱;冯继升进火药法,赐衣物束帛。为了对抗蒙古这个当时世界最强大的军事政权,南宋不仅继承和改进了古老的弩炮,并将火药引入城池守卫战中,使中国率先来到热兵器时代。吊诡的是,这场热兵器时代初期的军事革命,最后竟然被冷兵器时代的蒙古划上了句号。
13世纪初,“世界的统治者”成吉思汗的蒙古游牧部落迅速崛起,然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展开了对女真金国的征服。贞祐二年(1214年),金宣宗被迫南迁汴京,蒙古人入主中都(北京)。1230年,大汗窝阔台亲率蒙古主力军大举南下。天兴元年(1232年),蒙古人兵临汴京城下,北宋靖康一幕在金国身上重现。金国灭亡之后,窝阔台立即展开对南宋帝国的征服战争。依靠火器和城寨,宋人不屈不挠的抗争持续了长达40多年。
一
美国历史学家墨菲说:“在很多方面,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令人激动的年代。后来的世世代代历史学家批评它,是因为它未能顶住异族入侵,而终于被他们痛恨的蒙古人打垮。但宋朝却从960年存在到1279年,长于300年的平均朝代寿命。”他认为宋朝中国“完全称得上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生产力最高和最发达的国家”。
在文明史的语境中,宋代常常被视为“中国的文艺复兴”。南宋完全继续北宋在生产技术上的所有成就,拥有当时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发达繁荣的经济文化。“不杀大臣”的开明政治使民众集会屡见不鲜,早期“现代”和“社会”文化使中国在春秋之后再一次出现了公民社会的雏形。中产阶级的崛起使“社会”第一次在中国出现。社会者,社团之集会也。靖康年间,因为罢免李纲,引发了汴京市民声势浩大的集会抗议。
面对落后和野蛮的威胁,高度文明的中国以宁死不屈的精神激发了前所未有的民族荣誉感,这种悲壮完全体现在当时官方的宣战檄文中:
彼蒙古者,率兽食人,茹毛饮血,无伦无礼,蛮夷之部落尔。一朝得势,逞爪牙之尖锐,纵战祸于他邦,灭大食,屠党项,绝金后嗣,中原旧地,幸免于屠刀之下者,十无一二。狼子野心犹不知足,背盟负誓,纵兵南下,侵我汉疆;攻川陕,无城不屠,尸塞水道,血染河殇,骨露荒野,堆砌成行。掠襄阳,焚烧俞月;长街空荡,失之熙熙,万人空巷,不见攘攘。若此者数,攻掠之处,已无整土,屠灭之地,再无完族。自盘古开天地以降,中华之劫难,无过于此者。蒙古所欲图者,天下也,非国家也,蒙古所欲杀者,万民也,非一姓也。此诚王侯将相、士农工商同仇敌忾,誓死以抗,求存全种之秋也。
夷狄旧邦,射雕牧马,鹰飞草长;禽兽类人,丛林为则,强者恒昌。不耕不读,无渔无商。弃诗书之教化,赖骑射之精良。与我华夏,言不通,性不入,无同书之文字,少有路于桥梁。只知蛮夷,何云友邦?斯酋长者,学儒借法,宏手足之论,惠腹心为实。然彼之道,尊夷攘汉,愚黔欺士,舍义求生,非孔孟之所谓道也;彼之法,扶强除弱,劫贫济富,分族论等,非韩商之所谓法也。斯儒,以乱我中华之正统,斯法,为败我华夏之纲常。斯论之出,乃酋惧我正气之浩然,计穷而为之,然道行逆施,何以服众?尚图扰我耳目,惑我灵台,岂不谬哉。
青天有上,其道大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符坚狂妄,败于淝水,颉利猖獗,献舞厅堂。故知胜负之道,不在众寡,存亡有数,无分弱强。蒙古灭金屠夏,拓地万里,挡者披靡,可谓强矣。然不施仁义,终遭天弃。故远有蒙哥之诛,近有杨州之败,恃强而不能夺我寸土。况今天下一心,气愤风云,四海旗聚,誓清妖孽。东起杨州,西连巴蜀,兵甲成群,行伍相接,鼓声动而南风起,剑气冲而北斗平。万众悲歌,气吞山河。以此敌虏,何愁不催。诸君但尽人事于日下,必垂青史以永芳。圣人之云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者,尽在今朝。共之,勉之,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