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妓赛金花晚年饥寒而死 名流竞相题写墓碑
在苏州和上海赛金花重操旧业,虽年龄渐老,已是明日黄花,毕竟昔日名声还在,名人牌还好使,传奇也还诱人,老字号异地开张,生意依然还不错。不过,来的客人,大多并不是为了欣赏她日益消褪的花容月貌,或抚摸她那皱纹渐起的肉体,而更多的是消费和摩挲她的历史传奇了。猎奇的心理,让她成为了这些人阅读的一本旧版插图本的老书,版本的意义大于书中真正的内容。她再不是昔日力挽狂澜救太后于危难之中的奇女子,而迅速还原为一个渐渐人老珠黄的妓女。
赛金花走的下坡路之快,让人无法想象,唏嘘叹息。她34岁和40岁先后两次嫁人,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甚至是维持过一种平常人家平稳的生活也很难。1922年,她的第二任丈夫去世,她带着从民国初期就一直跟着她的保姆顾妈,搬到了北京一条叫做居仁里的小胡同的一所小院。那是靠近天桥的贫民窟。赛金花的日子如江河日下,八大胡同彻底抛弃了她,人们已经无情地遗忘了她。
不过,瑞士作家赵淑侠采访晚年的冰心时,冰心曾说自己见过垂暮之年的赛金花,那时的赛金花:“漂亮看不出了,皮肤倒还白净,举止也算得上大方文雅;意外的是,赛金花居然跟来访的美国记者用英文交谈了几句。”
1936年11月4日凌晨四点左右,赛金花落寞凄凉而亡。正是冬日,寒风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紧紧地攥住了一床破棉被的被角,来抵御逼在窗外的如刀朔风的呼啸。
第二天清早,来这里巡查的一个叫普玉的片警,听见了顾妈的哭声,才走进小院,看到了这样凄惨的情景,他颇有新闻头脑,不是立刻打电话报告自己的上司,而是先通知了报社。接电话的是当时《立言报》的编辑吴宗祜,《立言报》立刻停机改版,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了独家新闻。很快,全北京城都知道了赛金花悲惨死亡的消息。赛金花再次走进了北京人视野,而这一次背景已由八大胡同变成了居仁里,身份从一个传奇人物转为一个饥寒而死的孤老太太。
其实,那一年,赛金花年仅62岁。
《立言报》一出,京城的名流才又忽然想起赛金花来,纷纷捐款捐物,让赛金花得以不错地被安葬。据说,棺材是由吴宗祜出面,先到梁家园的鹤年堂棺材铺赊的,掌柜的一听死者是赛金花,破例半价优惠。张次溪(民俗史学家)倡议把她葬于陶然亭,得到大家的赞同。题写墓碑的,现在有人说是齐白石先生,其实不是,当时,许多名流竞相要求题写这座墓碑,如清末的翰林张海若、沈元潜,书法家邵章、张伯英,雕刻家寿石公等,但都未成功,最后书写碑石的是潘毓桂。大概因为他是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后来人们不愿意提起他,便张冠李戴地安在了齐白石的头上吧?
赛金花墓最后建在陶然亭慈悲庵东北侧、香冢和鹦鹉冢以北的锦秋墩上。墓为大理石砌成,碑为花岗岩,高近两米。要说也够气派的了,笔者在广东惠州见过苏东坡的爱妾王朝云的墓,同为妓女,没有赛金花的墓那样气派。据说当时墓地四周还有《彩云图》、《前彩云曲》、《后彩云曲》石刻三块,《彩云图》为张大千所绘,前后《彩云曲》是樊增祥的诗。但是,如今去陶然亭,再也无法找到这些遗存了。
现在,在惠州还能够看到王朝云的墓,在杭州还能够看到苏小小的墓,在常熟还能够看到柳如是的墓。但是,在北京,已经看不到赛金花的墓了。
无论是非功过被怎样地评价与评说,王朝云、苏小小、柳如是都无法赶上赛金花吧?作为地位最卑微的一名妓女,她却创造了所有名媛闺秀乃至那些重臣勇将甚至皇上太后都没有创造的传奇。
赛金花真实照片及资料:晚晴名妓赛金花是怎样的人?据资料记载,八大胡同曾是赛金花“重张艳帜”之处,陶然亭是赛金花葬身之地。青苗在半个世纪前的《陶然亭访墓记》中说:“赛金花的坟墓,就斜对着陶然亭,没有松柏,没有白杨,一片寂凉的荒野,我相信,那位名媛的孤魂在这荒凉的地方会觉得寂寞的吧。”让我们一起揭秘清末名妓赛金花传奇故事。
晚清出过个赛金花。赛金花绝对属于“另类”。她生长于烟花巷陌,遇见大状元洪钧,就从良了。虽然只是妾,她却以夫人身份随洪钧出使德、俄、荷、奥四国,算是出过远门,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甚至拜晤过维多利亚女王与威廉皇帝),很出风头的。
自海外归来,因洪钧早逝,家里断炊了,就重操旧业。陈宗蕃《燕都丛考》记载:“自石头胡同而西曰陕西巷,光绪庚子时,名妓赛金花张艳帜于是。”以昔状元夫人及外交官夫人之身份倚门卖笑,本来就适宜作为花边新闻炒作,赛金花的“生意”一定很不错,弄不好还能成为巴黎茶花女式的传奇。偏偏赛金花天生是盏不省油的灯,又卷入了更大的是是非非: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期间,她与德帅瓦德西闹了场满城风雨的“跨国之恋”……真不知她怎么想的。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曾参与镇压义和团而双手沾满鲜血的德国驻华公使克林德,趾高气扬地于4月20日路过东单牌楼,因言行专横触犯了众怒,被当地军民打死。德国以此为借口向清廷施压,先是要求高额赔偿(以及许多苛刻的条件),后来据传还是靠与洋人有交情的名妓赛金花从中斡旋,她跟克林德遗孀说我们中国人一般是为死去的大人物立牌坊的,这是死者所能享受的最高待遇了。德国最终提出在克林德被打死处立一石牌。清廷只得满足其无理要求,在东单总布胡同西口修筑了屈辱的牌坊。
赛金花照片(图)赛金花是一百年前的“北京宝贝”。想当年赛金花穿过刀山火海拜见攻占北京的八国联军元帅瓦德西,也充满了以酥胸抗衡列强的坚船利炮之勇气,她为联军筹措过军粮(可从粮商那儿吃点回扣),但毕竟曾经劝说敌酋不要对平民百姓施暴,效果好像还挺明显。赛金花的挺身而出,“使不可终日之居民顿解倒悬,至今犹有称道之者。”(引自一九二二年出版的《赛金花事略》)
在樊山的《后彩云曲》(赛金花嫁洪钧前名叫彩云)里,赛金花深入敌营时特意换了身“薄、露、透”的洋装,以显示其新潮与时尚:“忽报将军亲折简,自来花下问青禽。徐娘虽老犹风致,巧换西装称人意。为环螺髻满簪花,全匹鲛绢长拂地。鸦娘催上七茗车,豹尾银枪两行侍……”沙场老将瓦德西.也抵挡不住这勾魂的“糖衣炮弹”,留下她在仪鸾殿同居数月。某夜失火,“瓦挟赛裸身跳窗而出”……他算是尝到“北京宝贝”的甜头了,甚至在燃眉之急时也不舍得抛弃。在其眼中,赛金花才真正是无价之宝,比紫禁城内的那些文物重要得多。瓦德西“火中取栗”,首先抢救的自然是赛金花,三军不可一日无帅,瓦帅不可一日无美人。由此亦可见赛金花的魅力:使瓦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赛金花称作“北京宝贝”,并不完全是我的创举。最早出自诗人刘半农之口:“中国有两个‘宝贝’,慈禧与赛金花。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卖国,一个丢脸。”(转引自叶祖孚著《燕都旧事》)当然,我们必须注意,他所说的“宝贝”,是带引号的。有“乱世活宝”的意思。
与慈禧相比,赛金花的经历更充满了乱世佳人的韵味。至少,尚有可同情之处。慈禧畏洋人之锋芒,逃往西安避难去了;作为一个烟花女子,赛金花自然只能继续留在红尘里苦苦挣扎。
她和所有的北京市民一起,被惜命的太后抛弃了。她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必须像圣女贞德那样慷慨就义?如果非要以花木兰、穆桂英等古典女英雄的品质来比照赛金花这样的弱女子,近乎苛求了,或者说是不太现实的。
赛金花的政治觉悟不可能那么高,她在乱世里也必须混口饭吃;其他的生存技能早已退化,还是只能干老本行,然而赛金花千不该万不该把八国联军当成自己的主顾,因此沾上了永远洗刷不清的污点。毕竟,在中国的妓女阶层,也曾经出现过李香君这样的人物。《桃花扇》是血染的风采。而赛金花呢,则只配被写入《孽海花》之中。
旧时人去陶然亭,一方面是看风景,另一方面则为了访墓。陶然亭一带,名士与百姓的坟墓颇多,所以风景也带有某种感伤的味道。古往今来,总有人喜好寻味这份悲剧之美,如果死亡算得上最大的悲剧的话。陶然亭的风景虽然像是经过过低调处理,但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灰色恰恰最能触动来访者的衷肠,令其念天地之悠悠。张中行如此点评:“(陶然亭)重点在北面,几处满生芦苇的池塘,小丘上野草围着一些荒家,一派萧瑟景象。”但陶然亭之魂魄,全集中在这坟头草青青的既颓废又动情的画面里了。亡灵们的世界是最富于神秘感的。
陶然亭西侧小丘坡上丛冢中,较有趣味的还有鹦鹅家,醉郭墓以及香冢。尤其香冢,是纪念一位杜十娘式的“义妓”的。碑铭写得颇传神: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血亦有时尽,碧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张中行来陶然亭踏青时偶遇此冢,读铭读诗,以为黄土之下确有其人,甚至联想到法国的茶花女之类。后查资料,才知这位所谓的晚清“义妓”,其人其事乃至其坟,全是当时一位姓张的御史伪造的。为并未存在过的人造墓,且虚构一段才子佳人的凄婉故事迷惑了众生,香冢堪称陶然亭一绝也。幸好张中行对此挺宽容:“放眼历史,这样来一下好玩的事很不少,西湖有苏小小墓,虎丘有真娘墓,等等;扩大些说,唐人传奇式的故事多半可以入此类。”
香冢是假的,赛金花的墓倒是真的,她确实安葬在陶然亭。她也是妓女出身,在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还出了点风头:给一位德国将军当上情妇,后来还去欧洲晋见过维多利亚女皇和威廉皇帝。赛金花这个名字,今天的中国人念起来总有点拗口,或许,这就是耻辱的感觉吧?
她在历史上惹的是是非非我们姑且不议,一切都已交给黄土来评价,但是三尺之下,她会对自己的一生作何感想呢?西方的诗哲说过“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只是对赛金花这样的“弱者”,我们在谴责的同时却不敢寄予丝毫的同情。青苗在半个世纪前的《陶然亭访墓记》中,倒是有勇气说了些温和的话:“赛金花的坟墓,就斜对着陶然亭,没有松柏,没有白杨,一片寂凉的荒野,我相信,那位名媛的孤魂在这荒凉的地方会觉得寂寞的吧。”
生前最热闹的人,死后常常最冷清。那时候,赛金花的坟茔虽座落下不毛之地,但至少还能寻找得到,至少还剩半堆黄土和一块残碑吧。
如今我再去陶然亭,按图索骥,发现这位著名的交际花的荒冢早已被夷为平地,原址已没有任何标志。当初那些曾经“惊艳”的高官巨贾(包括她本人在内),是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代名花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所以陶然亭虽确有赛金花之墓,但已名存实亡。
曾朴以赛金花为模特儿著述的小说《孽海花》,甚至将许多虚构的情节安在赛金花身上,对读者造成了误导。譬如说她随洪钧出使德国时,“浪漫放荡,天天交际,夜夜跳舞”,并且勾搭上了瓦德西,以至瓦德西后来率军侵占北京,公务之余四处查找老情人赛金花的下落,终于重续前缘。
上海某记者采访曾朴(笔名“东亚病夫”)之后,也以讹传讹:“赛于随洪出使德国时,与瓦德西将军有染,故八国联军入北京时,瓦德西寻之。赛应瓦德西将军之召到北京去仍挂牌子,日夜陪伴瓦德西,骑马招摇过市,红极一时,北京市民号之为‘赛二爷”’。
对此,赛金花本人做过两点反驳。首先,她翘起三寸金莲给记者验证:“你看我这双小脚,怎么可能跳舞呢?”更不可能在德国与瓦德西一舞订情,那时候根本就不相识。其次,她声明庚子事变时与瓦帅交情虽好,彼此之间关系还是清清白白的:“就是平时在一起谈话,也非常守规矩,从无一语涉及过邪淫。这都是有人见我常同瓦骑着马并辔在街上走,又常常宿在他的营里,因此便推想出我们有种种不好的勾当来。”
但在中国,有许多争是“越描越黑”。赛金花再怎样开脱自己,也无法打消人们丰富的联想。瞧她还着男装、穿皮靴、骑战马,与敌酋并驾齐驱,并且喜欢别人以“爷”相称,这不跟后来的川岛芳子似的吗?幸亏赛金花在战前即是一代名妓,否则人们非怀疑她是女间谍不可。
瓦德西与赛金花,都是因绯闻而遭到街谈巷议,就像百年后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与莱温斯基一样。
因为绯闻的缘故,后人才记住了八国联军的统帅叫瓦德西,他的相好叫赛金花。绯闻,居然比惨痛的历史本身更有感染力,这真是中国人的悲哀!更耻辱的,是居然还有人津津有味地编造瓦、赛二人在仪鸾殿同床共枕的情节。这是哪来的雅兴?要知道,那可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中国的皇宫。侵略者在中国的皇宫里作威作福,不就等于是对一个民族的侮辱吗?
战争,原本是应该让女人走开的。可历史上常常有如此尴尬的时候:一个国家的男人们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于是女人们只好自救,通过各种方式,苟全性命于乱世。赛金花很不幸地选择了一种比较“出格”的方式,使名誉受到极大损害。她确实为德国军官伴宿,但毕竟没有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某些场合甚至还是颇有良心的。
汪嘹翁编撰的《赛金花事略》记载:“庚子联军之役,德法则残暴奸掠无虚日。赛金花目睹伤心,以洪夫人名义盛妆往谒瓦德西帅,具陈民苦。瓦颇嘉纳,极约束本军,更通牒于法营,居民可宁居。京师人甚德之。”救民于水火,按道理讲应该是皇帝和慈禧太后的职责,却成了妓女赛金花不得不多管的“闲事”。她这一管,也给自己带来了诸多麻烦。
好在天地人心是杆秤,勇于为赛金花主持公道的,绝非仅仅我一人。苏曼殊在《焚剑记》中说过:“彩云为状元夫人,至英国,与女王同摄小影。及状元死,彩云亦零落人间。庚子之役,与联军元帅瓦德西办外交,琉璃厂之国粹赖以保存……能保护住这个文物地区,不使它遭受捣毁破坏,也应算她做了一桩好事。”更大的贡献,恐怕也超越了她的身份与能力。赛金花毕竟只是赛金花。一个弱女子而已。
赛金花是苏州人,家境破败,吃过点苦的。1886年生活出现转机:嫁与洪钧为妾。两年后随洪钧出使德、俄、荷、奥四国,体会到作为大清帝国外交官夫人的感觉(譬如拜见过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和德国威廉皇帝)。也算是出国见过大世面的。这挺不容易的,要知道那个时代的中国妇女还裹着小脚呢。缠足的赛金花,居然也步步莲花地走出国门,见识了西洋景。赛金花确实称得上是那个时代的“宝贝”。
正因为这一番不同寻常的阅历,赛金花有一定的外事经验,懂点外语(“居德即习德语”),以至后来跟八国联军打交道并不怯场,很讲究技巧。况且她1894年被排挤出洪家后,一直是欢场上的交际花,三教九流皆有交往,应该说是比较谙熟于世态人情的。《日出》里的陈白露若跟她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了。赛金花是最富于传奇性的一位妓女。
1934年,刘半农向得意门生商鸿逵倡议写一本赛金花的传记。采取口述实录的方式,由刘亲自出面,约请赛金花在王府大街古琴专家郑颖荪私宅访谈,由商执笔记录。这样的会晤共举行了十几次。其时赛金花已是美人迟暮,但仍操着一口吴语依腔,将往事娓娓道来。
这本署名“刘半农初纂、商鸿逵纂就”的《赛金花本事》,由北平星云堂书店出版,畅销一时。引得影后胡蝶也萌动了演赛金花之心,函请商鸿逵陪同赛金花赴上海,谈判拍摄电影之计划,遭到婉拒。我觉得这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一大遗憾:若由胡蝶来演绎赛金花的生平,一定会淋漓尽致,况且当时正是日军侵华战争爆发前夕,山雨欲来风满楼。
如今,不仅赛金花本人不在了,胡蝶也不在了。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谁能饰演好这个角色。还有谁,能真正地懂得赛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