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骑兵的残酷训练 拿将领妻子和坐骑当射靶
冒顿对于匈奴骑兵的改良,不过就是简单的统一号令罢了。当冒顿的鸣镝射向某个目标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得跟着去射它,否则便被处死。开始,目标是冒顿自己最爱的马,接着是最爱的妻子,最后是父亲的坐骑。在这样残酷的训练之后,这一万骑兵成了冒顿私属的军队,不再听从他人的号令。
本文摘自《帝国的崛起与没落》,林樾著,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
1.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
当战国七雄的争霸战争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匈奴人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史书上。没有人能弄清他们的祖先是谁,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就这样悄然出现了。
后人曾经做了种种考证,希望弄清他们的身世之谜,可惜都是白费工夫。而最清晰的线索,反倒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故事要从夏朝的末代帝王桀讲起。桀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宠幸一个叫妹喜的女子,把国家弄得一团糟,于是有许多野心勃勃的人起来造反,伟大的商汤就是其中的一位。夏桀后来就死在商汤的手上。 他的儿子和老婆们,为避开商汤的迫害,离乡背井,逃到北方的大漠,跟随牛羊四处漂泊,后来竟繁衍出许多子孙来,被战胜的商人和后来的周人称为匈奴。
无独有偶,相似的故事还发生在罗马人身上。罗马人的祖先特洛伊人,与西边的希腊人,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战争,不幸为希腊人的诡计所败,特洛伊城陷落,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死去。普里阿摩斯的子孙和亲戚,为躲避希腊人的追杀,跟随伊尼阿斯漂洋过海,逃到了荒凉的亚平宁半岛,定居在那里。后来伊尼阿斯的子孙,被称为罗马人。罗马和匈奴,这两个日后的敌人,在他们民族的童年里,却有着如此相似的不幸,这不能不赞叹历史的神奇。
匈奴人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上的时候,就与蒙古高原紧密相连。他们似乎到了蒙古高原之后,才有了匈奴的名字。而蒙古高原也因他们的出现,而走进世人的眼帘。当时的蒙古高原黄沙漫天,无边无际,好像大海一样,故而当时的人称它作瀚海,今天又叫做大戈壁。按照现代地理学的知识来看,瀚海是一个高原盆地。古代的人们将这个盆地分为南北两部分,也就是俗称的漠南、漠北,大体以 380毫米降雨线为界,与今天的内外蒙古相当。
大戈壁中,有一个叫做居延海的盆地,著名的额济纳河流入其中。沿河水草丰美,树木丛生,是放牧的好地方。它的南边是阴山山脉,草木繁茂,鸟兽众多,非常适合打猎和休憩,是匈奴人生存繁衍的主要场所。阴山的春天是短暂的,夏天和秋天更是匆匆而过,一年最长的时间是冬天。这里的冬天是可怕的,昼夜温差很大,不时会有狂风大雪。如此严酷的自然环境,造就了匈奴人的游牧之风和坚韧性格。
他们是蒙古高原上第一支游牧民族。每年冬天临近的时候,他们就离开牧场,骑着高头骏马,赶着牛羊,四处游荡,直到发现水草。除了马、牛、羊外,他们还养些骆驼、驴、骡 ,他们虽然没有城市,没有房屋,但他们有毡帐,聚集的毡帐组成部落。每个部落都分有领地,供人放牧和打猎。
四处流浪的生活,造就了匈奴人的尚武之风。从孩提时开始,他们就骑在羊背上,拿着小弓,射杀天空的小鸟和地上的田鼠。再长大些,就能射狐狸和兔子。等成年后,就骑上骏马,成为单于的骑兵。平常四处放牧,以狩猎为业,一旦有变,就全部入伍,投入战斗。远距离攻击敌人时,他们依靠打猎的弓箭 ;短兵相接时,则使用切肉剔骨的刀铤(一种铁柄小矛)。打猎的工具就是他们战斗的武器。他们没有城池需要保护,所以也从来不固守在一个地方。仗打得顺利,便勇敢向前;仗打得不妙,就迅速撤回,从不以后退为耻。
尚武之风的同时是尚力 ,年轻人是力量的代表,所以,匈奴人推崇年轻力壮的人,而歧视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年轻人吃肥美的肉,而老年人只剩下残羹冷炙。
匈奴人还有一种浪漫的风俗:每天清晨的时候,朝着太阳祭拜;到了夜晚,则向月亮祈祷。当月满如盘的时候,才能出兵征讨;当月弯似钩的时候,必须收兵而归。他们也祭拜偶像和祖先,死后有棺椁,以金银衣裘殉葬。但是,他们不起坟墓,也不在坟旁植树为标志,更没有正规的葬礼和守孝的礼节。单于去世的时候,常常以亲近的奴仆和妾陪葬,有时多达数千人。
匈奴人的长相到底如何?如果阿提拉时代的罗马人没有故意诋毁的话,他们应该是这副模样:中等个头,比欧洲人略矮,但比他们粗壮。两腿较短,坐势却很高。宽胸膛,大膀子,四肢健硕,脖子粗壮。圆头颅,小眼睛,扁鼻梁,胡须稀疏,脸部较平。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黄种人。不过,这已经是越过亚欧、混血过无数次的匈奴人。纯种的匈奴人长成什么样子呢?不知道。
2.冒顿单于和匈奴帝国的崛起
人们对待历史往往有种共同的倾向:常常会因为后来英雄的伟大,而忘记前人的贡献。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遗传的健忘。当人们提到牛顿的伟大时,却记不起伽利略在物理学上的种种开创。当人们称赞汉武帝的伟大时,却记不起文帝、景帝在休养生息和抵抗匈奴方面的种种贡献。同样的,当我们想起匈奴的时候,往往会把最闪亮的桂冠放在冒顿单于的头上,而遗忘了一个重要的人。他就是冒顿的父亲--头曼。
头曼是匈奴王国的奠基者,是他让四分五裂的族人凝结成强悍的团体,与东之东胡、西之月氏,并立为蒙古高原上的三雄。就在他完成王业、正图拓展的时候,却遭遇到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帝王──秦始皇。秦始皇派遣大将蒙恬,带领战无不胜的秦军 30万,击败了头曼和他新建的王国。之后在两国边境上,秦始皇修筑了一系列防御工事,其中最著名的是后来成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万里长城。郁闷的头曼,本来雄心万丈,意欲与秦朝争雄,此时不得不放弃远大的理想,离开祖先的土地,向北迁徙。
大概是这个时候,头曼单于开始培养他的儿子。他把大儿子冒顿送到当时较为文明的月氏,一方面作为人质,表示对月氏的友好;另一方面,希望未来的王储能够了解国家的敌人,掌握他们的弱点,学习他们的长处。冒顿后来用以训练骑兵的鸣镝(响箭),大概就是从月氏人那里学来的。不过,这种善意的举动,因为一个偶发事件,转变成不可挽回的悲剧,最终葬送了头曼单于的生命。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月氏、匈奴两国发生了争吵,最终爆发了战争,未知内情、滞留月氏的冒顿,差点被当作敌人杀掉。后来他虽然逃归匈奴,还得到父亲的封赏,成为一万骑兵的头领。但是头曼对于小儿子日益增长的宠爱(年迈的父亲往往会溺爱小儿子,何况是许多年来待在身边的唯一的儿子),加上之前在月氏的有惊无险的遭遇,使冒顿产生了对父亲的憎恨。这种憎恨,让冒顿开始培植自己仅有的势力──一万骑兵。
现在看来,冒顿对于匈奴骑兵的改良,不过就是简单的统一号令罢了。当冒顿的鸣镝射向某个目标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得跟着去射它,否则便被处死。开始,目标是冒顿自己最爱的马,接着是最爱的妻子,最后是父亲的坐骑。在这样残酷的训练之后,这一万骑兵成了冒顿私属的军队,不再听从他人的号令。
与其说冒顿采取了月氏先进的武器──鸣,不如说他用自己的残忍征服了他们。
冒顿单于之后便是杀父。头曼单于死了,死在亲生儿子的手中,这也许是他最大的悲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头曼单于的一生是成功而辉煌的。他有着称霸天下的伟大理想,并为之奋斗。他第一个统一了匈奴民族,建立了王国。虽然在与秦争霸的过程中失败了,但那不是他的错。当时的匈奴王国还很年轻,秦朝却已有百年的生聚和发展,他自然无法取胜。他虽然失掉了部分国土,但是后来又收回了它们。更重要的是,他给匈奴留下了一个更加伟大的领袖──冒顿。
冒顿即位后,继承父亲未竟的事业,推行匈奴的统一。他在军事集权之后,又在政治组织上贯彻集权的理念。之前,匈奴虽然名义上在头曼单于一统之下,但仍然是松散的部落联盟。冒顿为他们制定了一套精密的官制:
在单于的下面,依次设立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高级官职。匈奴人尚左,所以左贤王地位极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般由太子担任。从左右贤王到当户,都分别统率骑兵,多者上万,少者数千,号称"二十四长"。"二十四长"一般为单于的同姓,为世袭官职,可以自己设置千骑长、百骑长、十骑长等中下级官吏。左右贤王分掌帝国东、西。中部则归单于直接统治,由左右骨都侯辅佐。
冒顿执政初期,月氏、东胡、秦朝三面环伺匈奴。东胡王以为匈奴内乱,有机可乘,不断挑衅,先后索要头曼的千里马和冒顿的阏氏,冒顿都予以满足。东胡王又提出要独占东胡与匈奴之间的大片空地。冒顿征询群臣的意见,有人说:"这种弃地,可给东胡,也可不给,无关紧要。"冒顿大怒,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送给别人呢!"遂将主张把弃地给东胡的人斩首,并举国出兵,将东胡打了个措手不及,东胡王被消灭。
打败东胡之后,冒顿又向北及西北发展,征服浑庾、丁零、屈射、坚昆(今吉尔吉斯)、龙薪犁五族。此外,又向西击破月氏和乌孙,控制西域26国。在他南下与汉较量之前,基本上一统大漠,所管辖的区域,东至兴安岭,西到西域, 北达贝加尔湖,南抵阴山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