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家族传奇 后代与张之洞家通婚者数十人
北京市宣武区珠市口西大街路北,有个晋阳饭庄,专做山西菜。而2001年以前,饭庄却位于隔壁一座两进深的四合院之中,朱漆大门,门外紫藤叶茂,门里海棠花开。那里,据说是清代著名学者纪晓岚的居所,曾经悬有“阅微草堂”的匾额。
晋阳饭庄迁出后,四合院复原为古色古香的纪晓岚故居。那块匾额已换成当代书法家启功手书的横匾,上书“阅微草堂旧址”六字。纪晓岚的很多故事和纪氏家族的传奇,都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儿时就有“特异功能”
纪晓岚名纪昀,字晓岚,清雍正二年(1724年)出生于河间府献县崔尔庄(今河北沧县崔尔庄)。献县纪氏是望族,远祖纪椒坡在明永乐二年(1404年)从江苏迁来,300多年来繁衍出景城、崔尔庄两大支脉。纪晓岚出生时,崔尔庄纪氏有数百口之多,当地有首民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数了北京数崔尔庄。”纪晓岚的曾祖父纪润生,是刑部江苏司郎中。父亲纪容舒当过郎中、云南姚安军民府知府等官,写过《唐韵考》、《玉台新咏考异》等著作,颇有声望。
民间传说,纪晓岚出生时,他祖父纪天申正在书房打盹儿,梦见一只猴子钻进屋子,跳上书架开始翻书,看完的书扔了一地,还要抢他手里的书。纪天申一急,醒了,随后丫环就来报喜说,少奶奶生了个孙少爷。而清代大学士朱珪为纪晓岚写的墓志铭中说,纪晓岚出生前有一道火光闪入他出生的对云楼。后来,人们认为他是“灵物化身”,他的名字“昀”就是日光的意思。据说纪晓岚小时候,有“神童”之称,还有“特异功能”,能在夜晚看见东西。直到成年后,还偶尔拥有这种“神目”。
雍正十二年(1734年),纪晓岚随父进京,被清皇家画院一代宗师、著名画家董邦达收为弟子。乾隆十二年(1747年),他参加乡试,主考官就是当时大名鼎鼎的阿克敦和刘统勋。纪晓岚的文章让他们拍案称绝,取为乡试第一。7年后,纪晓岚中进士,进翰林院,开始了官宦生涯。
纪晓岚的文才,深得乾隆皇帝赏识。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在大学士、军机大臣刘统勋的大力举荐下,纪晓岚被任命为《四库全书》馆的总纂官,与陆锡熊、孙士毅一道,负责全书的编纂审核工作。《四库全书》是我国历史上最大的一部丛书,几乎囊括了乾隆以前中国历史上的主要典籍。
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四库全书》第一部告成。纪晓岚激情难抑,奋笔疾书,写成《钦定四库全书告成恭进表》。全文辞藻瑰丽,文采飞扬。当时,陆锡熊也与他人合撰一文,请纪晓岚润色,但改来改去,纪晓岚总不满意,最终将自己所撰表文署上两人的名字进呈皇帝。乾隆帝披阅后赞不绝口,认定“此表必系纪某所撰”,成为盛传一时的佳话。
官场沉浮很世故
纪昀晚年备受恩宠,三任御史,三入礼部,两次掌兵符,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管国子监事。他也执学术牛耳,清代文学家洪亮吉称他“当代无人可并论”,是名副其实的一代文宗。但他晚年“无复著书之志,唯时作杂记,聊以消闲”,他的《阅微草堂笔记》正是这一心境的产物。鲁迅曾评价纪晓岚“总纂四库全书,绾书局者十三年,一生精力,悉注于《四库提要》及《目录》中,故他撰著甚少。”鲁迅说纪晓岚其他著作不多,是因为他把毕生精力都用在了《四库全书》上。其实,这也是纪晓岚多年沉浮宦海,惧怕文字惹祸的无奈之举。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纪晓岚的儿女亲家、两淮盐政卢见曾因贪污而将被查处。纪晓岚得到消息,想通知卢家又怕引火烧身,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一点食盐和茶叶封在一个空信封里,未写一字星夜送往卢家。卢见曾苦苦思索,从中悟出纪晓岚是在说“盐案亏空查(茶)封”。但这点小把戏瞒不过负责查处此案的刘统勋,事情败露后,纪晓岚被发配新疆乌鲁木齐。在新疆期间,纪晓岚长子纪汝佶病亡,被乾隆召回京城不久,爱妾郭彩符也撒手人寰。纪晓岚从中体会到了官场险恶、世态炎凉。
民间传说纪晓岚与和珅针锋相对,显示出浩然正气,其实,纪晓岚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一直以非常世故的态度,在几派之间保持中立。他长期追随乾隆,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阿谀奉承之作甚多。从他的性格特点来看,根本不会与和珅发生面对面的冲突。乾隆晚期,纪晓岚好友、御史曹锡宝欲弹劾和珅,纪晓岚虽为朋友担心,但也仅以宋人《咏蟹》诗相赠:“水清讵免双鳌黑,秋老难逃一背红。”意思是说,现在弹劾和珅,恐怕时机不够成熟。但曹锡宝没有听从纪晓岚的告诫,毅然上书弹劾。乾隆大怒,要将曹锡宝治罪,而纪晓岚则在乾隆面前竭力表白,声称自己毫不知情。
纪晓岚在朝房和大学士刘墉等一起值班时,曾自撰挽联:“浮沉宦海如鸥鸟,生死书丛似蠹鱼。”这虽是游戏之作,却也是他一世为官的心境写照。
难舍妻妾与儿子
纪晓岚一生娶了一妻六妾,元配姓马,比纪晓岚大3岁,是他17岁时娶的。为他操办婚事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纪晴湖。这位忠厚的长兄,比纪晓岚大18岁,对纪晓岚的照顾十分周到。他为纪晓岚娶媳妇,不惜花费数百金。而他自己嫁女儿,只准备了些衣服首饰当嫁妆。这是纪晓岚终生念念不忘的。
纪晓岚妻妾众多,纪晴湖虽然自己一生只娶一房妻子,却对弟弟纳妾一事很宽容。他说:“纳妾符合礼法。如果强行禁止,一定会弄出不合礼法的事情来。”马夫人与纪晓岚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纪晓岚72岁那年她才去世。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对马夫人提到过两次,第一次是说她很喜欢自己的一个小妾:“故马夫人终爱之如娇女。”第二次出场,马夫人已是婆母身份,“马夫人称其(二儿媳)工、容、言、德皆全备。”纪晓岚惜墨如金,两次提到马夫人,一共20多个字。
对自己宠爱的小妾,纪晓岚却不惜笔墨。郭彩符是她的爱妾之一,纪晓岚在《槐西杂志》中用300余字记述说,自己被贬新疆时,郭已经病重,到关帝庙求了一支签,知道还能等到纪回来,但病却痊愈无望。果然,纪晓岚回来不久,郭氏就去世了。郭氏死后,家里整理她的遗物,纪晓岚睹物生情,写了两首诗:“风花还点旧罗衣,惆怅酴釄(音‘涂迷’)片片飞。”“百折湘裙台画栏,临风还忆步珊珊。”颇见真情。
纪晓岚对另一小妾沈明玕着墨最多,写了700多字。沈氏曾经说过,“女子应该在40岁之前就死去,这样人们还会怜惜她。”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收录了沈氏一首小诗:“三十年来梦一场,遗容手付女收藏。他时话我生平事,认取姑苏沈五娘。”沈氏果然30多岁就去世了。纪晓岚说,沈氏临终前,一缕芳魂还跑到他“侍值圆明园”的住处探望了他。沈氏死后,纪晓岚在她的遗像上题诗道:“春梦无痕时一瞥,最关情处在依稀。”
这些妻妾为纪晓岚生了4个儿子。其中,长子纪汝佶十分聪明,21岁就中了举人。但纪晓岚被发配新疆后,纪汝佶变得精神颓废,整天和一些诗友厮混。纪晓岚的一个学生朱子颖把纪汝佶带到泰安散心,没想到纪汝佶偶然见到《聊斋志异》的抄本,更是无心科举,埋头创作专讲狐仙鬼怪的笔记小说,让纪晓岚失望之极。纪汝佶25岁郁郁而亡,病危之时家人按风俗给他烧了一个纸马,纪汝佶突然睁开眼叫道:“我的马怎么瘸了一条腿?”家人大惊失色,原来,他们烧纸马时,不小心把马蹄给弄花了。纪晓岚记述此事时,对儿子的灵性颇有几分怜惜。但是纪晓岚也因儿子之故,对《聊斋志异》很有恶感,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多次批评。
纪晓岚次子纪汝传当过江西南昌、九江等府通判。三子纪汝似曾捐广东候补东莞县丞。四子纪汝亿,事迹已不可考。清嘉庆十年(1805年),纪晓岚死于京城,享年82岁。嘉庆帝曾亲往祭奠,并谥“文达”。但纪晓岚死后,家道也就中落了。
后人怀有两大愿望
纪家跟望族——南皮张家有联姻关系,《阅微草堂笔记》中记有“纪家之女适南皮张家者数十人,张家之女适纪家者亦数十人”。这个张家,就是晚清重臣张之洞家。
纪晓岚的四世孙纪堪颐,号彭年。年轻时,张之洞劝他出国留学,他就去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军事,和国民党将领阎锡山、程潜等是同班同学。他后来加入了同盟会,参加了武昌起义和讨袁护国战争。他的女儿纪碧环嫁给了著名画家齐白石的公子齐良迟。晚年时,纪彭年和齐白石一起办起了一所小学,用两人名字各取一字,起名石年小学,就是今天的北京西四北四条小学。
纪晓岚有一位六世孙女纪清漪,是著名的法学家。1929年,她在北大读书时,因偶然机会发现了日本首相田中给天皇的奏折,详述日本侵华计划。她当即决定予以揭露,组织同学抄写散发。《田中奏折》就此曝光,推动了抗日救亡运动。
现在北京画院的著名画家纪清远是纪彭年的孙子,也是纪晓岚的六世孙。纪清远这些年一直从事有关纪晓岚历史文献的研究。在家庭的熏陶下,纪清远从小喜欢绘画和书法,成年后又得名师蒋兆和、周思聪二位先生的真传,作品多次在全国和市级美展中获奖,他创作的《唐人诗意图》等更为人们熟知。但他最自豪的作品,无疑是纪晓岚的画像。目前存世的纪晓岚画像仅有两张,都是纪晓岚过世后所作。而纪清远创作的这幅画像,侧重于神似,画面上纪晓岚一袭长衫,神情庄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有人看了悬挂在阅微草堂正厅的这幅画,对纪清远说:“这画怎么有点像你?”纪清远一看,还真是这样,也忍俊不禁。
不过,在生活中,纪清远确实以身为纪家后人为荣,同时也以实际行动不辱家风,固守着淡泊名利、全心追求艺术的信念。在家中,他们不直呼纪晓岚的名字,而称“文达公”。“文达”二字的意思是“敏而好学而为文,授之以政无不达”。纪清远关注有关纪晓岚的书籍和文物,据说河北省博物馆收藏有纪晓岚使用过的小锯子、小斧子、小木锉、小熨斗等,上面还都有铭文,这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研究了好一阵子。
2001年,纪清远上书北京市领导,希望恢复纪晓岚故居原貌。市委、市政府对这一建议非常重视,很快把晋阳饭庄从旧址中迁出,拨款修缮和恢复故居原貌。2002年11月30日,修葺一新的纪晓岚故居正式开馆。纪清远挥毫写下“纪晓岚故居”几个大字。8年以来,这里接待了数以万计的参观者。2004年,纪氏家族还在这里举行了纪念文达公诞辰280周年的活动。
纪清远表示,他现在有两个愿望。一是“做好文化普及,使人们认识历史上真正的文达公,不要总是‘戏说’”。另一个愿望是把“纪晓岚故居”升格为“纪晓岚纪念馆”。纪清远说:“牌匾早就写好了,是启功先生的墨宝。我期待着相关的文物、遗物能回归老宅,再把原属故居的成片民房收回,那时,启功先生笔力遒劲的牌匾就能高悬于门楣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