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死于日本特务之手?亲历者汪崇屏揭秘真相
关于吴佩孚的死因,坊间有多种版本。汪崇屏先生追随吴佩孚多年,当时吴从生疾到病逝,他全程在现场,通过他的口述,方可还原这一历史性谜团,吴佩孚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初患牙疾
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中旬,有一天吃饭,他跟我们说:“牙齿出了毛病,镶的金叶子有点刮舌头。”
我们大家说:“那换一个好了。”当天晚上,将镶牙师找来,因为这位镶牙师就是当初为吴镶牙的。
吴也许因为太老了,牙齿上有空洞,他并没有填补。一天在吃饺子,馅里有碎骨头,正钳在牙齿的空洞里。他是军人,在大家面前,虽然痛得厉害,还是强忍着,我看着他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但还是把饺子咽了下去。饭后就找了一个日本人叫做伊藤的来给他治疗。伊藤没有什么政治作用,我们大家都找他镶过牙,认为很满意。他不是牙医,只是个镶牙的。他给吴将牙拔掉,但没有消毒,因而进入病菌。十二月三日拔的牙,晚上牙床就都肿了起来。又因为出去没有戴帽子,寒冬腊月,天气正冷,所以就受了严重的感冒。那时赵××是他私人的中医,开了个方子,吃了两付药,已经快好了。结果吴的家人又将曹锟的医生曹××请来,这位医生是有名的庸医,绰号“曹要命”,他草草开了方子,吴在十点钟吃药,刚过十二点病况就恶化了。吴之死,就死在这个江湖医生的手里。服下曹某的药后,吴浑身发冷,可巧那天屋里的暖气又坏了,盖什么被子都不行。到了两点多钟,人已差不多完了,将他的儿子(吴无子,以侄子继承宗祧)找来,准备后事。五点钟后,又逐渐好起来。
吴佩孚上《时代》杂志封面第二天他见到我们说:“呵!昨天夜间险些死了。”
当时我们一群人都反对再请曹医生来治病,但张夫人非常相信他,因为他是曹锟的私人医生,总不会太差。曹医生又欺骗张夫人说:“再吃一付药就好了。”结果又吃了一付药,这次的反应,不是发冷,而是发烧,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也丝毫没有用处。
吴佩孚书法吴在牙痛初发时还有一段插曲:曹锟有一子一女,为姨太太所生。这位姨太大手里存了一点钱,她临死时将子女两人托吴照顾。其子名叫得岳,这孩子因为手里有钱,从小没有人管教,长大后,出入烟花柳巷,狂嫖滥赌。钱花光后,闹着要跟其姐姐分家,并且马上就要分。吴虽然很不舒服,还是下楼看着他们姐弟俩分东西。当时有一根翡翠棒,甚为名贵,吴说:“这个不能分开了吧!”
得岳将翡翠棒接到手,说:“这还不简单!”砰的一声,就将翡翠棒折成两段。
吴大怒,但对得岳又毫无办法,心里甚为难过,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己回到楼上。这桩不愉快的事,对吴的病势也有相当的影响。
吴之逝世
吴于民国二十八年十二月四日逝世,逝世前两天,病已严重,即使日本医生不开刀,他也绝无痊愈的希望了。
病重乱投医,等吴的家属知道“曹要命”不行时,又请了一位中医外科,但也毫无办法。后来将东交民巷德国医院的德籍医生史蒂福斯请来,为吴检查,发现吴的白血球太少,非常危险,需要输血,并移至德国医院施行手术,但只是打针用药,并没有依照他的诊断治疗,大家都手忙脚乱了。时间已是十二月三日的深夜。吴也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先将孙丹林找来,向孙交代了一些后事,最后说到一封信时,就不能讲话了,要拿笔写字,字也写不成了。我们到后,各处找那封信,结果也没有找到。本来在北京一切事情都由我经手,但此信我丝毫也不知道。我怀疑此信为日本人要吴出山的最后通牒,如他再不屈服,就对他怎样不利。他也许找秘书陈廷杰拟了一个复稿,一并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在病重时就说不出来了。十二月四日早晨他还吃了一大碗粥,德国西医要求入院开刀,吴坚决不肯去。楼上众说纷纭,没有定见,把装殓的衣服找出,准备后事。这时齐燮元、符定一与川本带了一位日本医生(华北驻屯军军医处长石田)来,吴又坚决不让日本医生看病,齐燮元当时又急又气,对张夫人说:“你们老爷不要日本人给他看病,是怕日本人害死他。”
齐就偕同川本、石田等上楼,为吴强施手术。
我当时对齐说:“恐怕这样不是办法,他已经不行了,为什么还要日本医生担此恶名呢?让他安静地死去,不更好吗?”
齐问日本医生:“怎样?”
日本医生点点头,表示也许还可以治,结果一刀下去,吴就断气了。齐哭着走下楼来,顿时大家一片哭声。一些年轻人,在楼下闹着,嚷着要打死那两个日本人,川本和石田躲在楼上,动也不敢动。
我当时对他们说:“人已经完了,还闹什么?凭良心说,他们也是为吴先生好。”
川本、石田被困在楼上,停了大半天,才被送走,可说非常狼狈。
本文选自《汪崇屏先生口述历史》,作者: 刘凤翰 / 王聿均 九州出版社出版